我们内心都是乐观主义者。我们都想去相信,因为带着相信,我们就能忍受几乎任何事情。但是,有时候生活不仅会让我们喘不过气来,还会把我们的信念带走,而就在这种隨波逐流的寂静中,共情能把我们带回到希望身边。
我母亲晚年得了癌症。在她临终前,医院看她。在那里,就在降临的黑暗中,我找到了希望。
有一天晚上,她问了我一个问题。
“亚瑟?”她悄声说。
“什么?”我也悄声回答。
“你还记得我们去公墓的那天吗?”
我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。“是的。”我说。
她把目光从我身上转向别处看了一会儿,她是在回忆。那是在春天,大卫死后的几天。我们跟牧师一起去了公墓,母亲跟牧师说她想要一个有三个墓穴的位置——一个给大卫,一个给自己,还有一个给父亲。我看着她想,那我呢?但我什么都没说。
她后来问我明白了吗。
“没有。”我说,因为我确实没明白。
“你会有另外的生活,”她说,“你会有家庭和孩子,你会有你自己的墓穴,跟他们在一起。”
“我想跟你们在一起。”我告诉她。
“你会有自己的家庭,你的墓会跟他们在一起。”她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呢?”我问。
“这是我知道的事情。”她说。
当然她说得对。我娶了一个非常好的女人,父母爱她就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,而且我们也有了孩子,正如母亲预言的那样。现在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医院白床单上的苍白脸庞,感觉在我的内心最深处发出了一声感叹。
“现在你明白了,不是吗?”她问。
“是的,我明白了。”我说。
“很好,”她轻轻地说,“现在告诉我,艾瑞卡怎么样?”然后我们谈了1岁大的艾瑞卡,她病得很厉害,正面临着下一次手术。
“她会好起来的。”她说,这是一个没有问号的问题。
“是的,”我说,“她会好起来的,我们会保证她会好起来。”
“那你呢?”她问我。
“我也会很好。”她还是用那种表情盯着我——像在说,你还是没明白这个问题,亚瑟——我就说:“我保证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。”
“你会照顾好其他的每个人,亚瑟,所有的病人都需要你的帮助,你父亲和我走了之后,家族中的人有问题时都会给你打电话,”她说,前额因为担心皱了起来,“可谁来照顾你呢?”
“我们会相互照顾的。”我说。她没说话,然后点点头,我知道她明白了。
就这样,在这次谈话中,母亲问到了一些能在她的旅程中支持她的东西,一些能让她抓牢和相信的东西,一些能带给她希望的东西。我能从一个比记忆和事实更深层的地方感知到,未来对于我的孩子会是一片光明。母亲露出了笑容,我知道她也相信这一点。
01
共情对希望的定义
共情所激发出的希望肯定是符合现实的。希望并不是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转,而是坚信即使在事情出了问题的时候,我们还是会以某种方式找到自己的出路。“以某种方式”是共情中的俗语,它总是涉及关系。通过我们跟这个世界的关系、跟自己的关系及彼此之间的关系,共情会保证我们找到出路。
共情中的希望很有韧性,也很顽强。不管希望被打倒了多少次,它都会再次站起来。希望既体现在我们的态度(“我能做”)上,也体现在我们的行动(“我会去做”)中。希望是一种“鼓起勇气”——这意味着先要找到什么去相信,然后坚定地努力去实现它。共情中的希望不仅是用一种幻想的方式来看待未来,而是要让事情一天天地好起来。希望的态度中充满了目的和方向,希望的行动让我们一直在前进。
希望产生于极大的努力、勤奋、耐心和专注。我们通过努力坚持一步一步向前走而获得希望。但是要发展出抱有希望的态度——要学会如何相信我们自己——我们需要他人也能相信我们。
当我的高中辅导员老师告诉我,我应该放弃上大学的想法,因为我的成绩表明我缺乏雄心壮志和学习天赋时,我动摇了。我想或许他是对的。或许我应该加入陆军或海军。或许,那里才是我的归属。
我向父亲求助,他给了我希望。真正关键的问题是,他给了我心怀希望的理由。他并没有只是说:“亚瑟,那个人是个傻瓜,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。”相反,他让辅导员说话,仔细地倾听着辅导员给出的理由,尽力去理解辅导员的视角,然后他才告诉我为什么他觉得辅导员对我天赋的评估是不对的。那次见面之后,我才对我的未来充满了希望,这不是因为父亲直接用盘子把希望端给我,而是因为他花了功夫让希望从实际体验中呈现了出来。
共情会带来理解,这总是会产生希望。一旦我们带着共情进入了一个情境,努力地去理解其中的所有纷繁复杂,我们就会意识到生活不仅只有一条出路。“每一个出口都是一个地方的入口。”剧作家汤姆?斯托帕德写道,而这也就是最关键的那一点——如果一扇门关上了,就去找找还开着的窗;如果你丢了什么东西,就想想你还拿着什么。或者就像王尔德曾经说的:“每次摔倒的时候,都捡点东西起来。”
跟辅导员见过面的几个月之后,父亲开车带我去了缅因州的布里奇顿学院去面试,这是一家专门为高中的体育特长生开办的大学预备班。布里奇顿的面试刚开始时,父亲和我面对着学校的校长戈德?史密斯先生坐下来。他对我们两个人的到来表示感谢,几分钟之后他就让父亲先离开房间,留我与他单独聊聊。
我们谈到了我的家乡和我决定申请布里奇顿的理由。
“我不知道,我们学校的招生人员去你们高中学校的时候,你为什么没去面试呢?”戈德?史密斯先生在谈话中问我。
“我的辅导员认为我不应该申请布里奇顿。”我说。
“为什么呢?”
“他觉得我应该参军。他认为我不应该走求学的路。我以前学习都不够勤奋。”我坦诚相告。
“你觉得你在这里能学好吗?”
“我父亲觉得我需要这样一所学校来教会我如何学习。”我说。
“你同意他的观点吗?”
“我想是的,但还不是完全确信。”
那会儿史密斯先生又问了我喜欢读些什么书。我告诉他我不怎么读书。
“你一点都不读吗?”
“是的。”我说,难有一丝自豪。事实上,给出这个答案时,我都觉得自己应该在当地的玻璃厂工作,父亲和他的兄弟们及他们的父亲都在那儿工作过。
“你看报纸的体育版吗?”戈德?史密斯先生问。
“当然,是的,我每天都看体育版。”
我们谈了很长时间的体育。我告诉他我最喜欢的球员是克利夫兰布朗队的吉姆?布朗。
“你知道去年他每次进攻的平均码数是多少吗?”戈德?史密斯先生问。我知道。
他问我知不知道NFL(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)冠军赛的成绩。我告诉了他。
后来我才意识到他是在给我做测试,分析我对自己相对擅长的领域细节信息的记忆能力。
我们谈话结束时,我告诉史密斯先生我是多么想来布里奇顿学习。“我想证明给我父母和自己看,我在学校里也能像在橄榄球场上表现得那么好。”我说。
史密斯先生握了握我的手,告诉我说他很高兴让我来布里奇顿。“我相信你会有很好的前途,”他说,“你记忆力很好,对你感兴趣的话题很有激情,你能记住很多细节,很有礼貌,也很有想法,还是个很好的倾听者。而且最重要的是,我能听出来在这里好好学习对你来讲有多重要,以及你会多么感激获得第二次上学的机会。”
那天我离开布里奇顿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,因为史密斯先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力气来找出我在乎的东西,还对我的潜能做了一个实事求是的评估。他